霜家大帅

作者有话说：即将接近尾声了，感谢各位观众大老爷们(＊／ω＼＊)

【贰拾】

虹猫跟蓝兔都软软地倚在墙上，身体却动弹不得。

蓝雪却不知被带到何处去了。

他们面前站着一个带着帷帽，背着双手的灰衣人。

夏侯直跟穷奇走过来，对那灰衣人打了个千，道：“都安排妥当了。”

虹猫看着穷奇，叹道：“我早该想到，你不会这么容易选择跟我们合作的。”

穷奇微笑道：“如果我的老板是胡大老板，我或许真的会跟你们合作，可惜，我只听从玉先生的命令。”

虹猫道：“所以，你是玉先生安插在胡老板身边的奸细？”

穷奇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，道：“虹猫，要怪就只能怪你是个君子，如果你至始至终都怀疑我的话，我早就死在你的剑下了。”

蓝兔冷笑道：“你当真以为，这位玉先生会跟胡计赢之辈有什么不同吗？”

穷奇淡淡道：“胡计赢不过是个市侩小人，玉先生深谋远虑，怎可以道里计？”

虹猫苦笑道：“看来，我应该没有机会再见到胡先生他们了吧。”

夏侯直道：“他们现在已经做了玉先生养的宝贝们的点心，放心，你们也不例外。”

虹猫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还是让黑虎崖的宝藏，作为虹某人的殉葬品吧。”

他看到那个一言不发的灰衣人身子轻轻一震。

灰衣人屏退其他人，转过身来，帷帽几乎遮住了他的全身，根本看不见里面人的脸。

灰衣人道：“你若肯交出藏宝图，我或许会成全你们二人，让你们 做一对亡命鸳鸯。”

虹猫道：“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。”

灰衣人道：“说吧。”

虹猫深吸一口气，缓缓问道：“黑虎崖的宝藏原本只是江湖上的传言而已，你怎么就知道藏宝图一定在我们手中？”

灰衣人道：“当初黑心虎一死，魔教余孽也是作鸟兽散，黑虎崖顷刻之间变为废墟，只是黑心虎搜刮来的财宝却始终没有下落，多年来，我一直派人暗中打听，却一无所获。”

“想是命数使然，我无意间得知福临镇，原本是个贫困的小镇，镇上没有一个人穿得上没有补丁的衣服，突然之间变得富有起来，派人一问，得知是七侠中人暗中救济所致，当时我就猜想，七侠向来安贫乐道，哪里会有这么多钱，自然就想到，是黑虎崖的那批宝藏。”

虹猫忽又叹了口气，道：“没想到，做善事却引来了杀身之祸，果然是匹夫无罪，怀璧其罪。”

灰衣人道：“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，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？”

虹猫思虑片刻，道：“我可以告诉你藏宝图的下落，但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。”

蓝兔急忙制止他道：“虹猫，你不能……”

虹猫没有理会她，继续道：“你先放了蓝兔跟大奔他们，我自会带你们找藏宝图。”

蓝兔不禁动容，心中一惊：大奔果然在对方手中。

灰衣人道：“我凭什么答应你的条件？”

虹猫道：“就凭我手上有藏宝图，就凭我知道你是谁。”

灰衣人内心暗暗吃了一惊，问道：“你知道我是谁？你怎么会知道？”

虹猫道：“孙小姐，我万万没想到，你才是这幕后之人，只怕当日在茶馆，你好心收留我，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吧。”

灰衣人沉默良久，最后，他摘下了他的帷帽，露出了她的真容。

里面的人确实是孙茹。

孙茹咬了咬唇，仍是有些不死心：“为什么，你怎么会知道，玉先生就是我？”

虹猫道：“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，有什么理由会跑到那样的落后小镇，过着那种食不果腹，饥寒交迫的苦日子？除了别有所图，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。”

孙茹面色变了变，转而笑道：“我确实小看你了，虹猫。”

虹猫不疾不徐地继续道：“一般人听到玉先生这个称呼，自然而然会以为是名男子。”

孙茹道：“这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，谁说一定要是男子？”

虹猫道：“你派人拦截我们，只不过是为了逢场作戏，目的就是要把我们引来幽云庄，你们表面上越是阻拦，反而坚定了我们要来幽云庄的决心——就算我们半路改变主意，相信，穷奇也会有法子劝我们过来的。”

孙茹不置可否。

她默然半晌，悠悠道：“我答应你的条件，但我不要你的藏宝图。”

她盯着虹猫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：“我要你带我去找宝藏。”

浩浩荡荡的行列，向北进发。

车辚辚，马萧萧，一个上午过去，他们到达了一处山崖。

虹猫在路上一直默不作声，这时忽然道：“我有个问题，想请教一下孙小姐。”

孙茹柔声道：“说吧。”

虹猫问她：“后面那辆马车上坐的人是谁？”

孙茹嫣然一笑，伸出食指，放在虹猫的唇畔，道：“其他问题，我都可以回答，唯独这个不行。”

虹猫只好再次保持沉默，闭目养神。

只是这次孙茹却不肯让他歇息了：“你为何要把我们带到断臂崖来？”

虹猫没有睁眼，慵懒地说道：“因为藏宝图就在山崖下，只有我能取，可惜我动弹不得。”

孙茹的神情有些奇怪，与其说是愤怒，倒不如说更像是松了口气，她冷冷地说道：“虹猫大侠的武功，我已是早有耳闻，纵虎容易擒虎难，既然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，还请少侠遵守约定吧。”

虹猫苦笑道：“眼下并非虹某人不愿意，实在是有心无力罢了。”

孙茹只得解开了虹猫的软麻穴，只任督二脉的大穴未解，这样，即使他能活动自由，也逃不了多远。

孤高的山崖上起了一层淡淡的雾。

虹猫缓缓移步到崖边，驻足远望，再挪一步，便是粉身碎骨之厄。

他顺着山壁上的藤蔓爬下去，又回头喝道：“你们都别过来！”转眼不见了踪影。

第二辆马车上的人走了出来，是孙老爷。

孙峰也跟在他后面，垂着头，脸色有点难看。

原来，孙如海才是真正的“玉先生”，他才是策划“窃玉”计划的主谋！

是他故意将自己的女儿寄养在外，还让楚真真教她易容术，目的就是为了查出宝藏的下落。

当他发现福临镇的秘密时，他便派孙茹在那里开了茶馆，守株待兔，终于让她等到了虹猫。

孙老爷望着女儿红了眼眶，像只受伤的小白兔，柔柔弱弱的，不禁长眉轩起，道：“你不该对他动情，这样我就更不能留他了。”

孙茹惊道：“爹！难道您……”

孙如海道：“我早就知道，你会故意放他走，所以，我留了一手。”

他说的一点没错，约莫半柱香之后，虹猫真的爬上来了，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卷羊皮卷。

孙如海拊掌大笑，道：“我就知道，少侠绝不会撇下蓝宫主独自离去的。”

虹猫咬着牙，低吼着：“蓝兔在哪儿？”

“虹猫！”蓝兔从马车上下来，一个趔趄，差点摔倒，而后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到虹猫身边，二话不说地抱紧了他：“你真不应该来。”

虹猫有些留恋地埋头望着她，痴痴地笑了：“或许我就是这样，明知不可为，却偏偏要为之。”

孙如海眉头紧锁，厉声道：“少侠，你想见的人，我也让你见到了，是时候交出你手上的藏宝图了吧。”

虹猫道：“好，我这就交给你。”他将手中的羊皮卷展开，给蓝兔看了一眼，吩咐道：“我把宝藏都放在这里了，你记住。”随后就拿着藏宝图，跃下了万丈山崖。

这一变故发生得太快，众人都有些始料不及。蓝兔一个箭步冲到崖边，却还是迟了一步。

目力所及之处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雾气，看不见虹猫的身影。

孙如海火冒三丈，抬起手，想趁蓝兔失魂落魄之时，将她毙于掌下。孙茹挡在蓝兔面前，哭着哀求道：“爹！你若杀了蓝宫主，天下间，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宝藏的下落了！”

孙如海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。

蓝兔万念俱灰，她的心在虹猫跳崖的那一刻便已随着他去了，凄然想着：“虹猫他拼死也不肯交出宝藏，我又怎能辜负他的心愿？”

于是，她趁众人不备，也跳了下去。

生不能同衾，死也要同穴……

孙如海苦心孤诣经营了这么久，本以为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，却不想最后，还是化成了泡影。

孙茹没有跟父亲回幽云庄，只是在半路上随意找到一个小茶馆歇歇脚。

鼻尖茶香萦绕，她又想起了以往在小小茶馆的日子。

太美好，也太短暂。

旁边有人谈论起玉蟾宫的事情，她这才回了神。

只听一人道：“想不到虹猫身为七侠之首，居然轻薄自己的小姨子，还杀人灭口！”

“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。”

“我早就说了，大侠又怎样，还不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。”

……

“住口！”孙茹气得脸都红了，声音里也隐约带了哭腔，“你们这些凡夫俗子！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！”

最先挑起话题的那个人乜斜着眼睛，恶狠狠地盯着孙茹，大声吼道：“哪里来的小娘皮？还敢教训大爷我？”

孙茹指着那人的鼻子，怒道：“你们只不过道听途说，就在这里议论他人是非！”

可是当她想要为虹猫辩解的时候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她知道，这本是蓝兔有意散播出来的消息，现在即便真相大白，凭她一面之词，根本不会有人信她。

虹猫，你一生戎马，除魔卫道，却敌不过几句流言蜚语，你这一生，值得吗？